待他双脚再次踏上实地,眩晕感稍退,才看清自己已身处最初下来的那条石阶之上。
面前那簇卷走他的灼烫流光重新凝聚起人形,凤空樽那带着疲惫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前。
“你这是做什么?谢元还在下面!”
凤空樽语带急促:“趁玄奕被谢元牵制,我们必须立刻离开!玄奕已彻底魔化,绝非我等几人能对付得了的!”
“那谢元呢?裴川呢?”沈灼厉声质问道,“你就这样将他们弃于险地?”
“可这本就是天道注定的命运!”凤空樽亦扬高声调,“这个世界需要魔尊,这或许是无法改变的宿命,但我不能看着你被卷入其中,不能再让你……”
他后面的话语哽在喉头,没有说完。
但那未竟之言中,蕴含的某种决绝,含着沈灼难以体会的沉重痛楚,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
沈灼静静看着他,良久,方极轻地开了口:“我明白了。”
这看似顺从的话语,却令凤空樽心头莫名一紧。
此刻的沈灼,比方才据理力争时更令人不安。
“你……”凤空樽下意识伸手欲拉住他,将他牢牢固定在安全地带。
但沈灼却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自己衣袖的刹那,偏了少许,恰好让他抓了个空。
沈灼越过他的手指,直直望进那双漂亮的凤眸,道:“我不会再涉入天道此番布局。凤炎山将封山避世,从此不问俗务。你随我回山,我必护你一世周全!”
“我自然是有办法!”凤空樽急声道,“我不会再参与进天道的这一筹划中,凤炎山封山,从此不问世事,你跟我会山上,我便能护你这一世周全!”
沈灼听罢,他的目光朝着大殿的方向望去,仿佛能穿透黑石砖墙,看见谢元与裴川的身影。
“那他们呢?”沈灼问道,“你我身为天道剧本中的配角,或可设法避开。可他们作为戏中要角,又当如何?”
“他们……”凤空樽别开视线,“这是他们的天命。”
“但在我眼里,没有什么天命,”沈灼此时异常平静道,“我我不识那注定成魔的谢元,亦不识那救世英雄的裴川。我所识的,只是身为伴侣谢元,还有亦师亦友的裴川。”
他继续道,语声坚定:“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剧本里的角色,我不能坐视他们被天道拖入这场悲剧。”
“所以你当真要一条路走到黑了。”凤空樽问道。
“我只是想救他们而已。”沈灼答道。
“哪怕要付出性命作为代价?”
“嗯。”
凤空樽沉默了许久,久到沈灼他不会再回应。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我无法违抗天命,无法直接助你对抗天道……但可以,帮你一把。”
“我明白,”沈灼望着凤空樽,点了点头,“多谢。”
就在这时,大殿方向传来一声巨响,二人齐齐望过去,只见魔气冲天而起,沿着石阶汹涌而上,仍在不断外溢。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同时转身冲向大殿。
裴川单膝跪倒在地,以长剑死死拄着地面,才勉强维持着没有倒下,剑上冒着幽幽蓝色灵光。
而另一边的谢元,已站了起来。
脚边魔气翻涌不休,一时竟难分辨,这魔气究竟是从他体内流出,还是受他召引、化为己用。
凤空樽率先出手,凤凰真火化作金羽,射向谢元脚边的魔气。
与此同时,裴川强撑着再起剑诀,唤出三道剑光齐齐封住那魔气。
“没用的。”玄奕的声音徘徊在大殿上空,可他唇未动,面上仍是无悲无喜的可怖模样,唯有魔纹在肤下游走,“他这身躯,正在和魔气融合。”
话音未落,沈灼已现于谢元身后,低声唤道:“谢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