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起伏的秦岭山脉。山嵐在谷间缓缓流动,鸟鸣声清脆悦耳。
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寧,那么美好,充满了欣欣向荣的希望。
“这日子。”陈伟毅的嘴角不自觉向上弯起,露出一个平和笑容,低声喟嘆,“真是越来越好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准备在晨光中小憩片刻,享受这难得的静謐时光。
然而,这份寧静並没有持续太久。
“出事了!出事了!”
一阵由远及近的嚷嚷声如同炸雷般猛地从农场大门外的方向传来,紧接著是沉重而凌乱的脚步声,伴隨著粗重的喘息迅速逼近。
陈伟毅的眼睛倏然睁开,怀里的寒冽牛也警觉竖起耳朵。
只见气喘吁吁的张浩跑进院子中,很快就来到陈伟毅面前,他一手叉著腰,胸膛剧烈起伏,另一只手胡乱挥舞著,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
陈伟毅坐直身子,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但语气依旧平稳。
池塘里的鸭鸭停下划水,电电飞猫抬起了头,落陨角兽驻足,幽咪也放下零食,雪碧不再追蝴蝶,木灵鼠一家从厨房窗户探出头————
所有的小傢伙,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望向这位不速之客。
张浩狠狠喘了几口粗气,勉强顺过气来,继而用儘可能平稳的语气说道:“陈爷爷,秦省御兽师协会下达指令,咱们这一片的所有镇子,所有居民,必须立刻离开这片区域,前往市里的避难所。”
陈伟毅眉头紧锁,但他没有立刻追问原因,只是目光沉静看著张浩,等待下文。
多年的阅歷让他明白,能让协会下达如此决绝命令,绝非小事。
张浩见陈伟毅面色不变,心下稍安,但语速丝毫不慢,继续道:“上面暂时没说具体原因,我也只是隱约听到了一些风声,但措辞极其严厉,镇长和办事所的人已经全部出动了,在挨家挨户通知和组织,可是。。。。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为难神色,“镇上有不少老爷子老太太,他们比较固执,说在镇上住了一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不肯走。”
“也有些人觉得这是演习,不当回事。陈爷爷,您德高望重,您说的话他们肯听。镇长让我无论如何先来请您帮忙劝说,咱们撤退的时间不是很充足。”
听完张浩连珠炮般的话,陈伟毅的目光变得无比深邃。
他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也没有质疑这命令的合理性。
“好。”
陈伟毅没有丝毫犹豫,乾脆利落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磐石般的坚定,“没问题,我这就去换身衣服,然后挨家去说。”
“哎!好!谢谢陈爷爷!”
张浩如释重负,用力一点头,也顾不上再多说,转身又风风火火衝出了农场。
陈伟毅缓缓站起身,將怀里的寒冽牛轻轻放在躺椅上。他正要转身回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急促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是—陈文昊。
陈伟毅按下接听键,还没放到耳边,听筒里就传来陈文昊那同样强作镇定,却难掩紧绷和焦急的声音,语速很快:“爷爷,你在农场吗?宣和镇那边。。。
”
“我已经知道了。”陈伟毅直接打断陈文昊的话,声音平静无波,“协会的通知下来了,张浩刚来过。我们马上就会撤离。”
电话那头的陈文昊显然愣了一下,隨即明显鬆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爷爷,你一定配合撤离,千万別耽搁。”
稍稍停顿,他又补充一句:“周旭会一直待在你身边,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处理,协会也紧急派来缉事部小队来保护你的安全。”
“嗯。”陈伟毅抿了抿嘴,却没有拒绝,轻声应道。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巍峨的秦岭群山,沉默片刻,就在陈文昊以为他要掛电话时,陈伟毅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文昊,这件事是不是跟你哥有关?”
电话那头,骤然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细微的电流声证明通话並未中断。
这沉默,本身就已经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