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疏眼皮上方戳来戳去的刀尖骤然离开。
他猛地睁开眼看去,烟雾缭绕中,低矮的洞穴里伫立着个高大的身影。
邵承言短暂愣怔的视线忽然凌厉,泛着狠厉的怨气。
男人从晦暗的角落走来,每一步都从容沉稳。
“你费尽心思编排布局,无非是想引我出来。”男人停住脚步,看了眼地上的林月疏,只转瞬一眼,而后视线落在邵承言脸上。
林月疏嘴巴张了张,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否则怎么会看到霍屹森出现在如此诡异的地方。
“霍屹森,我倒真小瞧了你对这烂货的情意。”邵承言嗤笑道。
他又看了眼霍屹森空荡荡的身后,嘲讽更甚:
“不过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敢只身前往,是对自己太自信了么。”
洞里少说三四十号人,就算霍屹森身体再硬,也没办法在绝对的数量面前叫嚣。
霍屹森答非所问:
“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随便动动手指让你这么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逼得你下跪讨饶,我要是你,我也巴不得弄死断我生路又毁我尊严的人。”
“霍屹森!”邵承言一声怒吼,脑子里再次浮现出自己当时放弃尊严下跪乞求的画面。
这个画面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了他的梦魇,让他日日不得安宁,总觉得要让对方尝过相同的苦才能平息他的怨恨。
否则就算进棺材那天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他扭头对阿崇大吼:
“吉时不能拖沓!把他眼球挖出来!否则神母怪罪下来,全寨人都要跟着赔命!”
阿崇可太相信知识分子的话了,尖刀再次冲着林月疏的眼球刺去。
林月疏拼命挣扎,脑袋四处乱甩,阿崇总也找不到下刀点,急了,命令旁人掐住他的下巴不让他乱动。
“邵承言。”霍屹森的声音还是那样淡淡的,“你想我怎么样呢。”
此话一出,邵承言立马做个手势让阿崇暂时停住。
他嗤笑道:
“看来霍代表很中意这烂货的一张脸,怎么,怕少了个眼珠子日后你下不去嘴?”
霍屹森看向林月疏,那张总是得意洋洋的小脸,此时挂着不甘的泪水,这样的表情,弄得他心头一片荒芜。
他移开视线,平静地望着邵承言:
“是,所以,你想我怎样。”
邵承言爽的恨不得连翻三个跟头再表演一段托马斯全旋。
他等霍屹森这句话可太久了。
“好说,那么就请自视高贵的霍代表,亲自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再叫我一声爷爷,我可以考虑放过这烂货的脸。”
此话一出,不仅是林月疏,就连角落几乎昏死的江恪也挣扎着抬起了头。
他们并非想歌颂霍屹森的与生不凡,而是清楚霍屹森的脾性,这个出生起就被众星捧月的人,永远垂着眼睛傲视这世界。
他的生活里,一个林月疏没了还有千万个林月疏前赴后继,他何苦为了个能有无限替代性的人放下尊严,下跪磕头喊爷爷。
林月疏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此刻所有的字眼均是苍白无力,索性闭了嘴,隔着缭绕烟雾,静静凝望着霍屹森。
而霍屹森,自打邵承言提出条件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低着头沉思。
“下跪磕头,就可以了么。”霍屹森忽然反问。
邵承言似乎也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地答应了,跟着愣了许久。
林月疏摇头:“不行,霍屹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