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萨赫法》第23条规定,凡埃萨赫境内水源,全属埃萨赫王庭所有,发现水源者需保证水源的安全,防止毒害了其他人,萨赫尔部族三个月间是在勘测泉眼是否有害,才迟迟未将泉眼献于王庭。”墨心没有恐惧于对方的身份和地位,来自于异世界的她本能地无畏权力的碾压。
阿米尔嗤笑一声:“狡辩罢了,证据呢?光凭你一张嘴吗?证人不都说的明明白白了吗?”
将目光投向那重新把自己团起来的证人,墨心开口:“斯帕,我有话问你,一周前,你在萨赫尔部族,究竟干了什么?”
他看问话的是个年轻姑娘,将头一摆,说话也不结巴:“我刚说了,发现了萨赫尔部族私藏了泉眼。”
“关于泉眼,是意外发现,还是蓄意跟踪,你发现其他部族有泉眼,做的应该是威胁他们,索要水源和财宝。萨赫尔部族刚发现泉眼,倘若被你直接告发,一是可能会摊上私藏水源的罪名,二是尚未验证水源是否可以进献给王庭,万一泉水有毒,交上去也是死路一条,所以萨赫尔部族之人,用命在为帝国的水源测试,却不幸被这小人利用,坑害至此。”墨心越说越快,语气逐渐咄咄逼人起来。
“当,当。”优素福敲了敲法槌,“被告辩护师不得引导、威胁证人。”
被警告的墨心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抱起双臂,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证人。
“我,我没有!”一声大喊后,证人又迅速将头埋进胸口,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优素福默默叹口气:“被告辩护师,你说的并非毫无道理,但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验明泉水是否安全,为何迟迟不向上说明?”
“法官大人,抓捕萨赫尔一族时,应当还未检查过泉水的安全性吧?”墨心向上提问道。
优素福咽下嘴边那句,他们萨赫尔部族的人喝了三个月,还用得着查明真相吗?转而发出命令:“取那泉水来,再请几位炼金术士来做个详细检测。”
片刻后,在一整个法庭人的目光下,两位炼金术士战战兢兢地完成了对泉眼的检测。
“法官大人,”年纪稍长一些的炼金术士做着汇报:“此泉水含有一种名为‘苔毒’的物质,饮用者初始无症状,时间久了,便会……”
她扭过头,和被传唤的萨赫尔族长对上视线,对方张开嘴,露出长满苔藓的口腔和咽嗓。
“……就像这样。”她匆匆抛出结束语,退至一边。
法庭下旁听的民众倒吸一口冷气,有的干脆闭着眼睛,不去看那瘆人的一幕。
优素福难掩惊讶神色,向萨赫尔族长布满苔藓的舌头上扫了一眼,立即移开视线。
萨拉丁坐直身体,探出头,向下张望着。
阿米尔万万没想到那泉水真的有问题,铁青的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墨心盯着那些人,失神了一瞬,不着痕迹地飞快瞟了一眼索拉瑞斯:“法官大人,这下我的证词总归有人证和物证证明了吧。”
虽然惊讶了一瞬,优素福迅速恢复了大法官的威仪:“炼金术士请查明萨赫尔族民身上的特异。”
两位炼金术士中年纪偏小的那位扯了扯身边人的衣服,悄声道:“老师,让我去吧。”
年纪大些的那位摸了摸她的头,坚定而温和地摇了摇头,顶着探究的、惊异的、恶意的目光走向萨赫尔族长,从它的舌头上刮下一些苔藓,放入器皿中。
一番检测,验证是由泉水中的“苔毒”引起的症状后,整座法庭陷入空寂的沉默。
阿米尔的辩护师忍不住开口:“谁说这毒就是泉水自带的,倘若是他们为了保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呢?”
“那真是要叫您失望了呢,我们前三四日才刚到卡尔吉尔,倘若是我们给泉水下的毒,萨赫尔族长身上的中毒异象从何而来?监狱的森严我相信阿米尔殿下应该都很熟悉。”墨心一一反驳着对方提出的问题。
阿米尔活动两下脖子,斜着头,死死盯着墨心,似乎想用目光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你们能有给着泉水下毒的本事,为何不能有给监狱里的人下毒的本领。”
这时,那炼金术师说话了:“陛下,法官大人,此毒至少在这些人体内存在两月有余,大致可以推测出是那眼泉水所致使。”
“那么此案也很明显了,萨赫尔部族为了能献给陛下一口安全无恙的甘泉,不惜以身试毒,却被故意来敲诈勒索之人污蔑为私占泉水,请法官大人对此案做出审判。”
“勒索?我没有!”斯帕虚张声势地大喊,却因没有足够的底气,声线打着颤。
这时,萨赫尔族长发出“嗬嗬”的声响,咳出来几团绿色的不明物体,用几乎分辨不清的嗓音说出:“骗子……勒索……奥赛……财宝……他哪里……女儿……耳环……”
此言一出,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听到这几个词,斯帕最后的心理防线也被击溃,他无视法庭秩序,冲着阿米尔的辩护师大吼:“不是你告诉我绝对没有问题的吗?这苔毒哪里来的?”
辩护师刚想回嘴,被阿米尔一个眼刀瞪了回去,他戚戚地保持了沉默。
斯帕看无人回应自己,冲下证人台,刚要碰到辩护师时,被赶来的士兵一把抓住,拖了下去。
优素福向上张望一番,发现国王萨拉丁正饶有性质地看着庭审内容,他擦擦脑门上的汗珠,一拍法槌:“各项证据确凿,证实萨赫尔一族,确为以身试验泉水是否无恙,而哈贾尔部族的斯帕,为谋取自身利益,敲诈勒索萨赫尔部族,判处终身监禁。而萨赫尔部族,查明非蓄意私占泉水,宣告无罪,当庭释放!”
随着他话音落下,高台之上的国王萨拉丁抚掌大笑:“真是一出好戏……”
在他的大笑声中,这场“戏剧”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