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月知退在次睁眼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市级山峰,他屋子中熟悉的房顶。
楚予峰见他睁眼,声音虚浮地打着招呼:“你终于醒了。”
月知退掀着沉重的眼皮,侧头望她,嗓音哑得像被风沙磨过的破竹:“你……看着像是也需要躺在床上啊。”
楚予峰勾了勾唇角,笑的比哭还难看:“我不想歇着。”
月知退撑着枕角缓缓坐起身,喉咙里干得像是要冒火:“给……我倒杯茶。”
楚予峰怔怔点头,迟疑着转身去了桌案旁。月知退坐在床沿,看着她握着茶壶的手微微发颤,茶盏里的水早已漫过杯口,顺着瓷壁往下淌,她却浑然不觉,依旧机械地倾着壶嘴。他哑着嗓子提醒:“满了。”
楚予峰这才回神,慌忙地停下了倒水的动作,将一盏满的要溢出来的茶端给了月知退。
月知退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干涸如沙漠的嗓子这才得到了缓解。
楚予峰就那么呆呆地站着,目光落在他脸上,半晌没出声。
月知退把喝完的茶盏随手放到了床柜上,嘴角露出凄凉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我昏了几日?”
楚予峰呆愣的回答:“三日。”
月知退心道:“也不算太久。”
楚予峰看着他脸上还未褪下的青紫的月知退,没头脑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月知退闻言一怔,他知道,她是在替他的爹爹道歉。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轻声安慰:“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说这些。”
楚予峰听着月知退柔声安慰自己的话,眼泪刷的一下就直接掉落,好看的眼睛散发着水光,像得了口子的水泄了出来一样,簌簌的一直在坠落。
月知退就静静的看着她哭,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现在也想哭,他也需要安慰。
身上的伤口突突地疼,疼得他想蜷缩起来,想扑进师尊的怀里。
可是他的师尊不在了,他没有怀,可以扑了。
那日虽然被蒙住了眼睛,但月知退却清晰的感受到刚刚还怀拥着自己的温暖怀抱,却在下一瞬间变得湿热黏腻。鼻尖萦绕着血腥味,耳边是爆炸声掺杂着他师尊极尽温柔的说话声。
但爆炸声太大,师尊温柔的嗓音像是耳鸣时突然发觉的幻听,让人听的一点也不真切。
他只隐隐约约听见他的师尊说在。
可是师尊又在哪里呢?
为什么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师尊都不来照顾自己。
楚予峰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她望着月知退苍白虚弱的模样,哽咽着道:“原来,我是个不被爱的小孩。”
那日被亲爹爹扼住脖颈的窒息感,至今仍盘踞在她的脑海里,像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时时刻刻都在啃噬着她。
月知退缓缓的摇了摇头,虚弱的安慰她:“不是的,只是爱你的人不在了而已。”
如果鱼兰在,如果楚予峰的娘亲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