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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第1页）

一片兵荒马乱的救治中，韩黛芝徐徐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被喂过解药，看着眼前的场景，了然几分，神色渐冷。

鹤停岚正给倾掣包扎伤口，倾掣环视一圈，蹙眉问：“扪星呢？”

鹤停岚咬了咬唇，“你与我阿姊心意相通，她似乎亦被押入药房了。”

倾掣敛目，此时有个刚转醒的人跪倒在地，看上去像是哪方的学生。倾掣让人起来说话。

那名学生抹着眼泪哽咽开口：“殿下，墨殿下全为护我，为我断后，方致受伤！全怪我…全怪我…”后面便是泣不成声了。

倾掣安抚了学生两句，鹤停岚脸色发白，牙关磨得咯吱响，“那死狐狸竟也有舍己救人的时候。”

墨千澜在墨诏为倾掣挡下的那一箭多少带着算计，这次只怕真是为了救人。

“我要回去。”韩黛芝来到倾掣面前，冷声开口。

鹤停岚抽空扫了韩黛芝一眼，“你疯魔了不成？”

韩黛芝没说话，转身就要走，无妄和却烛同时出手，一左一右两个暗器从韩黛芝两鬓不远处擦过。

韩黛芝脚步只一顿，又抬步。

“明日。予我一日疗伤之期，明日便与你同归。”倾掣出声拦她。

韩黛芝冷笑，“此时此刻，阁下半分言语，于我皆不复取信。”

“本宫是栾钦掣。”

室内一寂，走到门口的韩黛芝不复前进，停滞片刻，缓缓转身。

苍迟的庶女地位更低，韩黛芝早年丧母，又喜钻研医术，更不受待见，甚至令韩家人厌恶。韩黛芝于是半被迫半主动地脱离了家族，成为游医。

曾经偏远地区特殊的鼠疫前，苍迟就已经在皇宫地下挖了试验场用于人体实验，现今，其中主要分为两个区域。早年试验场只为皇帝炼制长生丹，试药的被实验者多为将死之人，后来才集中在一边，空出另一片区域。这另一边就是倾掣去过的部分，主要用于研制各种毒药，等着用于战场。

只是苍迟在国际已几乎被孤立，又有地势、气候的影响，药材资源并不丰富，是以还并未研制出什么杀伤力巨大、发作快、异扩散、低成本又难解的毒药。

韩黛芝也是因人体实验被胁迫性地迎回家族，送到药房作实验员。

鹤停岚或拐弯抹角或直接问询，韩黛芝有一搭没一搭地淡声回应，最终还是拼凑出大概始末。

有被救出的已转醒的被试验者听到这里，直起身子，赤红着眼死死盯住韩黛芝，张开嘴先撕心裂肺地咳了一阵，

“天亡我苍迟！那龙椅上坐着的，原是个求长生的朽尸！那庙堂里站着的，尽是些蠹虫渣滓！尔等高高在上，盘剥百姓，更行以人为畜，试验毒药，丧尽天良之举！”

韩黛芝表情平静，只微微低头，未有回应。那女子佝偻瘦弱的身体前倾，喉间原本尖利的声音愈见嘶哑，像是凛冬中排过朽木的风沙，

“你也配提‘医士’二字？胁迫？若你骨子里尚存一丝医者之魂，宁可头断，岂肯屈膝？你若引刀自绝，宁为玉碎，我还视你为悬壶圣手，然，你也不过是烂泥潭中的一具朽骨！”

“天亡苍迟！尔等藏皮于袍的伥鬼，皆当不得好死！”

韩黛芝仍是静止，漆黑的眼睛慢速地眨了眨，神色不见变化。那女子双目几乎要流出血泪，又转向倾掣，缓缓伸手，一根手指颤抖着指向她，像是在用自己的内脏吐出声音：

“还有你们！休要假作慈悲，便自以为高人一等！尔等也不过是一群间谍刺客，是异邦的鹰犬之徒！你们这些所谓的权贵，其实何其脏污？你们的骨头可比我们这些平民更为卑贱！在内剥削本国百姓犹不知足，竟将毒手伸向我苍迟山河？”

“我苍迟子民，必与你们死战到底，纵使血染疆场、髓枯于野，即便以我辈脊骨垒作城墙，也定要阻你们一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