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桂花还要搭话,邵父咳嗽一声,冷眼瞥了她一眼,杨桂花就缩了缩脖子,没吭声了。
走在后面的周四娘有点担心,拉了拉丈夫的袖子:“咱们这么去会不会给三叔丢脸?人家老先生可是做过大官的。”回头低下眼看了一双兴奋的儿女。
朗哥一听就怕邵近不去,更怕让娘带他们回去,赶紧挣脱娘牵着他的手往前去找杨桂花。
莲花乖乖地跟在娘身边,什么也没说,但是到底期待去城里。
邵近冷哼一声,想到今日一过,他就不用在家里受气了,顿时腰背都挺直,斥道:“别胡说八道,老三姓邵,就算他以后做了再大的官,也是我弟弟,今日不过是去吃他一顿席面,又怎么了?再说,是大伯父说他开口请咱们去的,不去白不去。自从老二媳妇吃了娘几只鸡以后,家里多久没见过荤腥了?就是干活也才有个鸡蛋吃,那能顶什么?老子肠子都要素成草了,你要是不去,你自己回去。”
谁不想吃好的,周四娘闻听也就不作声了。
到了山脚道上,天边已经鱼肚白了,远远就看到一架牛车正在路边停着,牛低头吃草,邵大伯和路过村民在说话。
邵近就问大哥夫妻和大伯母杨氏怎么不去,邵大伯摆手:“邵旺去帮我办事,这几天不在。你大伯母她身体不好,不适宜远行,邵旺媳妇要照顾她也不去了。”
邵旺是邵大伯的独子,经常出门办事,这不奇怪。
邵父点点头,没说什么,爬上牛车。
一行人无话,沉默了一路,只有灯笼的微光摇晃照亮。
等到了邝州城,牛车直接去了麦梢坊十字巷。
铺子也已经开门营业了半晌,临近晌午,冬云看到这突然涌入的一群人,顿时有点发愣:“你们,你们是谁?”
邵大伯咳嗽了一声,“小姑娘,我是邵远大伯,上回来过的,你忘了?”
冬云这才想起来,看了看后面,除了也面熟的邵近夫妻,只有黑着脸的老汉和老妇人和两个小娃脸生,猜想这应该就是邵二哥的爹娘和侄儿了。
略带客气地请他们坐。
“不坐了。”邵大伯摆摆手,“邵远邵堂,还有邵远媳妇呢?今日不是喊我们过来,他们怎么没见人?”
冬云暗道,到底是谁请你们来的,怎么没听朱姐姐说?
面上却不露,心里对邵家人多少有点了解,只说:“今日是天圣节,邵二哥朱娘子他们都去清墟观了。”
邵近眼睛一亮,精光乍起,靠在邵父身边低声道:“爹,你看,我就说老二他们两口子挣不少吧?现在都搭上道观了!”
邵父沉默不语,可眼神也渐渐变得和邵近差不多了。
邵大伯算了算时候,觉得他们这时候再去清墟观只怕要耽搁功夫,就说:“今日节庆,路上人肯定拥堵,我们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就在这里等他们回来也是一样的。”
邵近有点着急:“咱们在这等着也不好,要不问问老三的拜师宴设在哪儿,咱们提前过去等他吧,也好过在这里傻坐着。”
“拜师宴?”邵大伯看向他,困惑道,“什么拜师宴?”
邵近心虚地搪塞:“上回来的时候听老二说的,当时还没确定,现在这么久了,肯定都成了。”
冬云去给他们倒茶回来,邵大伯就被分神,说不坐了,说着问起邵堂拜师宴设在哪里。
冬云不敢确信邵堂是否邀请了他们,可一想到即便自己不说,外头也有晓得的人,要是出去问人打听还不知要惹出什么花来,就说了:“设在东大街福云楼。”
邵大伯点头道:“我们还有别的事,你也不用忙活,要是他们谁回来了,你就说我们来过了。”
冬云不好留他们,就送了人出去,可心里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想了一会,觉得还是该去告诉朱颜一声,免得他们去福云楼闹出什么事来,坏了邵秀才的事。
就起了身到外头牛家杂货铺上,拿了十个钱请牛九郎帮自己跑一趟,牛娘子闻言笑道:“嗨,街里街坊的这么客气做什么,喊他去就是了,用不着钱。”口里说着不用,手却已经收下了钱。
告诉牛九郎几句后,冬云又给他拿了船资,“你坐船去快些,找到邵秀才最好,找不到就跟朱娘子说也行,总之不要耽误事。”
牛九郎连声应,急匆匆地去了。
马娘子看了一会,凑过来说话:“我听着说,是朱娘子的婆家人吧?”
冬云点头,马娘子就啧啧:“果然是,方才看那婆婆的样子,就不是好相与的,不过我看哪,以朱娘子的性子也是不会吃亏的。”
冬云却并不担心邵母,而是总觉得他们来,肯定没安什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