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他的手腕,指尖轻触过他颈上动脉处,低沉的嗓音里,平静得只剩杀意。
“阿羡永远与我心有灵犀。若你有求死之心,我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她的眼中,没有狡黠自负,却是满怀期待的柔和,像极了不太情愿的欺骗。
一把抓过她挑衅的手,毫不客气地反驳质问道:
“我死了,你得不到垂荫堂的支持,你不会下手。你我之间,根本不存在谎言。”
时鸳直起上身,另一只手轻触着他的领口衣襟,满面笑意地计算这一种可能性。
他是自己获取垂荫堂权力的媒介,送他上路之前,就该确定好下一个媒介。
“在现在的确不会,但若我真怀了你的骨肉呢?这种事,没有儿女情长,只有欲望,应该会更轻而易举。”
这又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完美回答,证实这并非谎言。
柳羡仙没有回答,这像是让他娶杨歆妃的提议,看似无比荒唐,却极尽可行,甚至是最可信的承诺与无法撤销的绑定。
她长睫抬起之间,眼底没有一丝羞涩与魅惑,反而是对他反应的自信与了然,又赌上她的一切,甚至是子嗣。
见他星目沉如深潭,只有对自己这提议的无尽防备与审视,轻扯好他松开的衣领,笑道:
“没拒绝,是在考虑这件事的利润,夫君?”
说完,她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从他身上爬下罗汉塌,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声本该柔情蜜意的呼唤里,尽是恶毒地谋算与反问。
玩笑里是对他的邀请,邀请他将联手合作升级,却明白告知,目前升级的后果:他将失去利用的价值。
看着房梁冷寒,柳羡仙思虑了许久,疲惫地躺到巳时,再次悠悠睁眼,屋顶梁柱逐渐清晰,柳羡仙在哑叔的搀扶下起身。
窗外,廊下想起女使闲谈。
采蘩问道:
“尺蓝,三姑娘送给娘子的金盏银台,娘子不喜欢么?”
尺蓝笑道:
“你又忘啦,娘子从来不说喜欢或不喜欢。她收了,让我给少堂主送来。”
“好,我给你挑帘开门。”
话音方落,便是尺蓝的敲门禀报声。
哑叔在柳羡仙示意下,上前开门,尺蓝上前福身行礼,随后将怀里的水仙花放到一侧的高花几上。
“少堂主,这是三姑娘送来的金盏银台,娘子命我搬来。娘子还问您,三姑娘要您请她吃晚膳,您怎么安排?”
柳羡仙望了一眼花几上那盘开得正盛的水仙花,知道时鸳的意思,是要自己去还礼。
“知道了。”
用过早膳,饮下味道更浓烈刺鼻的汤药,在哑叔的帮助下更衣,坐上轮椅。
坐到书案边,搓了搓微凉的双手,思索着今晚的菜单,低头写下菜单之余,他可以猜到柳知棠的来意,冬日里开得这么盛的金盏银台,价值不菲,出这本钱的是三叔。
是急着来试探自己的心思,这是他乐见其成的结果。
但,要叫上时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