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田看着她专注而沉稳的侧脸,以及那带着伤却依旧利落操作的手,心中五味杂陈,忍不住低声抱怨了一句。
“阿一那家伙跟着你,居然还能让你受伤……”
但他也没有耽搁,随后转身又去厨房准备福泽需要的水饴。
阿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她本想帮忙,却被心急如焚的冲田毫不客气地堵了回去。
“让开,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
他那不耐烦甚至带着迁怒的语气,让阿蕗僵在原地,感觉格外委屈。
好在救治及时。
谷胱甘肽解毒起效,加上之前的催吐,小判又呕吐了几次,将胃里大部分的毒素都清了出来。
虽然它看起来依旧虚弱,但抽搐渐渐停止,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些,最后甚至虚弱地喵呜叫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恢复了精神。
福泽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小判的毛,对端着水饴回来的冲田叮嘱道:“小判暂时脱离危险了,但毒素可能还有残留,隔一段时间就喂它一点水饴水,今天尽量不要喂食别的东西吃了。”
看着小判情况稳定下来,福泽才开始提出疑惑,她蹙眉道:“奇怪了,小判平时虽然活泼调皮,但很有灵性,应该不至于会自己去乱吃杜鹃花。而且西本愿寺附近,好像从来没见到过有杜鹃花啊……我记得,那种花大多生长在鸭川沿岸一带。”
她这话是无心之言,却提醒到了冲田。
他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上确实看到阿蕗抱着一束新鲜的杜鹃花从外面回来,当时他只以为她是喜欢鲜花拿来装饰房间的。
他没有立刻声张,但毫无疑问,福泽说得对,小判绝不会自己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误食有毒的杜鹃花,除非是有人故意混在食物里让毫无戒备的小判吃下去。
冲田只是沉默地拿出福泽药箱里干净的绷带和伤药,走到她面前,示意要帮她重新包扎渗血的手。
福泽下意识地想将手缩回,有些别扭地转过头,“不用了……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我自己回去处理就好。”
冲田却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腕,他看着那被血浸透的旧绷带,难掩不满与心疼。
“血都渗成这样了,还说不严重?真不知道你这个医生是怎么想的,只为别人治病甚至救小动物,却丝毫不在乎自己吗?”
福泽被他噎得无言以对,只能任由他动作熟练地拆开旧绷带、清洗伤口、上药,再仔细地缠绕上新的绷带。
他的动作很轻柔,与平日里挥剑时的狠绝截然不同。
“之后,我会好好注意的。”
福泽低声说了一句,像是在保证,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冲田看着她这副疏离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烦躁。
他现在多么想告诉她,自己对阿蕗的亲近,只是因为土方和近藤安排,为了试探其身份的任务。
他根本不在乎那些谣言,他一直都相信她,可是,他不能说。
任务尚未结束,打草惊蛇只会前功尽弃,甚至可能将福泽置于更危险的境地之中。
他只能将所有的解释和情绪都咽回肚子里,等到任务结束之后再好好说清楚吧。
处理好福泽的伤口,冲田就起身离开了,当他回到庭院的廊下时,看到阿蕗正独自坐在那里,低声啜泣。
阿蕗一看到他,又急忙用袖子擦去泪水。
冲田的脚步未停,也没有出言安慰,他走到她面前,目光投向远处庭院里苍翠的树木。
“在新选组里,我最珍视的,除了近藤先生、土方先生,和小判之外……还有一个人。”
他终于侧过头,目光冷冷地看向阿蕗,虽未指名道姓,但其中的警告已经不言而喻。
“如果有人胆敢伤害我所珍视的一切……那么,她离死在我的刀下,也已经不远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被这暗示吓得脸色煞白的阿蕗,径直转身离开,他还要去找斋藤确认一些事情。
找到斋藤后,冲田详细询问了昨天福泽受伤的经过。
斋藤言简意赅,但将山口夫人持刀、福泽夺刀受伤、以及他事后调查发现确实有一名身份不明的女子在事前煽动山口夫人的经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冲田。
“一定是她!”
冲田听完,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再这样下去,即使医生以后会因此恨我,我也要下定决心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