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舒侧身让路,让祝清晏和周旭宁继续往上走。
这次是孟映棠拦在陈云舒身前,周青临牵着周渔往山上走。
保安还在絮絮叨叨,看到一行人这诡异的对话和行动,连自己的英雄事迹也忘记说了,瞪大眼睛等着看好戏,却什么也没发生,像雷鸣阵阵,却无点滴落雨下来。
周渔父母的墓地在墓园的半山腰,在最右端的地方,两个墓地并排而眠。
当时家里曾经讨论过是埋在一起,还是分开埋葬,最终还是周渔说分开吧,说如果父母还活着的话也会选择这么做的。
香烛点燃,香火插上,纸钱燃起。
周青临摆上供品,围着墓地周围巡视了一圈,清除掉几根杂草,擦擦墓碑上的灰尘。
祝清晏和周旭宁站在一边,情绪复杂,祝清晏靠在周旭宁的肩膀上,忍不住呜咽出声,周旭宁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她。
周渔安静地跪下,磕头,敬酒,洒在地上,然后站起身。
孟映棠这才上前鞠躬,拜了几拜,絮絮叨叨道:“家里别的人没有我话多,我来说几句。”
“大哥大嫂,你们放心,父母身体健康,一切如常,我和小周工作顺利,周渔上了高中,也一切都好。你们在地下就安心投胎吧。”
又说:“这次千万别一起过奈何桥了,下辈子各过各的人生吧,不要开车的时候生气,不要出轨了却不离婚,不要在车上吵架。”
周青临叹口气,叫孟映棠:“你说这个干嘛呢?万一她们早投胎了呢?”
孟映棠这才放下双手,道:“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但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吗?防止这对怨侣下辈子还牵扯在一起,纠缠不休。”
众人站在墓前各自静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周渔说下山吧,众人才离开。
到达停车场时,陈云舒先等在那里了,之前手上的东西也不见了——她老公也埋在这里,跟周渔的父母在同一天,同一场车祸中去世。
她安静地看着周家人从山上下来,也不说话。
祝清晏和周旭宁当作没看见一样,径直上了周青临的车。
孟映棠气不过,甩开周青临拉住自己的手,冲到陈云舒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老公是死在那场车祸中,这很不幸,但我大哥大嫂也在车祸中去世,我们家不欠你任何!”
“我大嫂跟你老公出轨,你老公也有问题!我们家没有找你的麻烦也算好的了!”
“现在大家都死了,就一笔勾销吧,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面对孟映棠的气势逼人,陈云舒低下头,抿抿嘴,说:“我知道。”
她声音嘶哑,像是生锈的铜铃,摇起来没有清脆的响声,只有沉闷暗哑的嗡鸣。
“你知道你还老是跟着周渔干什么?你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呀,我真的不知道。”陈云舒抬起头,泪水布满脸庞,以往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被沉痛撕裂,变得狰狞。
“你……你哭什么!”孟映棠看着陈云舒突如其来的情绪崩溃,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扔在她身上,然后逃跑般离开。
孟映棠启动小货车之后,又隔着车窗对着独自站在停车场的陈云舒喊话:“反正你以后别跟着周渔了!”
陈云舒蹲下身,捡起被孟映棠扔在地上的纸巾,低头拿在手上瞧着,没说话。
小货车驶过陈云舒的身边,带起她的头发和衣角飞起,周渔看到她的泪水落下,将纸巾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