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务临时由他承担,比如洗晒被褥、拖地扫地、恋雪凑近了看,夸赞他,“好熟练。”
狛治禁不起夸奖,头低下去,天空似乎放晴了,阳光从绵密的白云里钻出来,堆积的落雪也染了一层金色;他机械地把二人的制服在板上搓了搓,喃喃道:“分内之事。”
若田中在这会不可思议,好一个份内,师徒之间,从来没听说过继子要帮柱洗衣做饭;但狛治甘之如饴。他夜里要外出,白天也不吝于做些家务,简单休息过,便持剑和恋雪一同出去。
恋雪的刀鍔是雪花的形状,大约名字中带了“雪”字,恋雪十分喜欢雪的意向,刀匠村的匠人特意帮她打造了气质符合的刀鍔,冰冷的金属散出幽幽的蓝色。狛治的刀鍔亦是雪花,提出这个要求时,刀匠村的匠人十分幽怨地瞥他一眼,“真不符合您的气场。”
“我就要这个。”
不擅长争辩却使出浑身解数解释的狛治,得到了他心仪的刀鍔。相似的剑、相似的队服,狛治脚步快起来,亦步亦趋跟在恋雪身后。
恋雪并未察觉他的心思似的,嘱咐:“小心些。”
“好。”
其实那时就该意识到不对,因为那样寂寥荒芜的地方,竟然有重重的鼓点响起,像是巨人随意踏在地面,心脏也跟着轰隆作响。
恋雪被巨大的沙暴卷走,那逃窜的鬼带起纷飞的尘土,将她也卷进去。雪之呼吸直逼鬼的身边,却听见他在颤抖着自言自语:“我可没有和你抢地盘的意思……”
不好。
恋雪敏捷地调转方向,有什么更强的鬼现身了,就在方才的地方;她即刻让鎹鸦传话,“可能遭遇上弦,需柱支援,只有我和狛治两人……”
对……狛治还在那里。
恋雪干脆利落地用暴风雪粗糙地斩断了鬼的头颅,现场一片狼藉;而狛治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他被拍在一个的男人的正前方。
他们长得很像,出奇的是,狛治并没有照镜子的错觉,他只觉得反感。
对方似乎也很讨厌他,须臾之间,过招无数;人人都说狛治很有天赋,起初还有人惋惜他不该练习雪之呼吸,后来见他渐渐融会贯通了,十分自得其乐;便也不再说。
狛治想不起来周围人是怎么议论他的,他能想起的全都是恋雪的认可和鼓励;当她欣赏地看向他,狛治觉得一切都有意义,他们会在院中洒一些米,过冬的鸟儿飞下来啄食,恋雪看得认真;红豆汤冒着热气,恋雪说喝了身体很暖;阳光好的时候后院飘着皂香,恋雪站在高处,不知想什么,眺望着远方。
他自创的剑技名是……
狛治平日不大乐意念出招式的名字。自创呼吸法的人,古往今来已有不少,失传的,未失传的,从未听过有人的剑技以人名命名;但他就是自私地想着未来学习雪之呼吸的人都能记得恋雪的名字。
他的私心总在恋雪面前膨胀,又害怕她知晓,只能一边充实地膨胀,一边小心翼翼。
此时狛治却不遮掩了。毫不遮掩的奔涌的私心,随着杀意,融入剑刃,朝着恶鬼劈去。
喜欢雪之呼吸,带着寒意的气流传遍全身,会想起前几式是恋雪一点一点创造出来的,在听说不会有新的剑技之后,悄悄附上终之型的是他。
使用雪之呼吸时,似乎他能穿越时间,看到那个孤身一人的恋雪,在空无一人的庭院中,用本不该承担重荷的身体,演绎出各种可能。
然后,又呈现在他身上。他身上带着恋雪过去独自努力生活的印记;相遇后又融为一体;想和恋雪生活在一起,所以必须杀死对方。
奇怪……用拳的细微习惯……又那么眼熟。
狛治喜欢降低重心,以便轻巧地抬高身体,也喜欢借势蓄力,落地时用更大的力气,恶鬼也是,只是拳法更熟,章法十足。他们相熟得好似是一体两面,又的确陌生。鬼死或人死,从来没有折中解。
“雪之呼吸??二之型??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