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只怪虞归寒的车驾太朴素,连个衔牌都没有,外边盘查的军士自然是认不出这是宰相车驾。
其实虞归寒的车驾也是有衔牌的,不过悬有衔牌的车驾在今晨并未等来乘坐它的人而已。
陈最心中惴惴。
三条狗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加之适才他出言不逊,因此不敢保证虞归寒还愿意护着自己。
正打算再说些什么,陈最就听得虞归寒沉沉一声。
“本相的车也要查?”
外边一顿:“不敢。”
赶车的小厮便也立即道:“那还不让开。”
“是。”
话落,拦行的士卒齐刷刷让开一条宽阔的道。
陈最这下松了口气,他看向虞归寒。
他倒也没想到虞归寒这样的清流,竟也会拿官威压人。
虞归寒仿佛并不在意声名,淡声道:“既然应承殿下,自无毁约之理。”
这话换作旁人来讲,陈最多半会当作客套之言。但这话从虞归寒口中而出,陈最无不信服。
所谓绝境见人心,陈最只觉得虞归寒确如传闻一致,光风霁月,是个正人君子。就是与他说话时,总是闭眼,这一点让陈最心里不爽,仿佛他是什么腌臜东西。
不是一路人。
陈最咬咬牙,他记着这话呢。
虞归寒越表现得正直,陈最越是觉得自己被贬到低处。
他这人不止是心量小,从小被捧惯了,理所应当别人对他好,实打实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说白了,欠收拾!
昨夜救人时是‘大恩必报’,见虞归寒把他带到宫门前,眼下就成了‘虞相这恩,本皇子记下了’,好似虞归寒能帮上他,是虞归寒前世修来的福气,至于回报……
陈最笑了声道:“赶明儿,我让肴洐把我府里的马车给虞大人牵去。”
也不等虞归寒作声,施恩般扔下这句话,陈最就拉开了与虞归寒的距离。
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袍,唤来虞归寒的车夫,踩着人家的后背跳下车。
轻快的脚步远去,虞归寒这才睁眼。
他沉沉凝着陈最离去的身影。
耳畔,温热潮湿的气息还未酿出风云,就已凉了。
虞归寒撩起袖,看自己狰狞的手指。
他替陈最感到一丝庆幸。
今日佩戴的穗绳细,痛感也更清晰。
外边,车夫低声:“大人。”
但虞归寒不急着下车,直到车厢里,属于陈最的气息彻底消散了,他这才撩帘下车。
下车后,虞归寒抬眼,巍峨宫门已不见陈最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