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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物灰烬与不存在的护符（第2页）

阿蒙直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微微一笑：“因为我‘借’过不少类似的东西研究。这种护符虽然不算顶级，但制作精良，流传不广，通常是某些历史悠久的正统组织内部配发。比如……金玫瑰基金会。”

克莱恩心中一凛。赫伯特作为基金会资深成员，拥有这样一个护符合情合理。但护符不见了。是在他死前自己收起来了？还是死后被人拿走了？如果是后者，是谁？为什么？护符本身价值有限，除非……它上面残留了什么信息？或者它的消失本身，就是一种信息？

“蠕动的根……”克莱恩低声重复赫伯特的警告。护符的消失，是否与这“根”有关？

他走出卧室，重新回到客厅书桌前，目光扫过那些整齐的文件。忽然，他注意到笔筒里插着的几支羽毛笔中，有一支的尾羽颜色与其他乌黑色不同，是暗红色的，而且羽毛尖端有一小块焦黑的痕迹，像是被火燎过。

他小心地抽出那支羽毛笔。笔杆是普通的木质，但笔尖的金属部分有细微的划痕，似乎曾被用来刮擦过什么坚硬的东西。他将笔尖凑到鼻尖，嗅到了一丝极淡的、混合着硫磺和某种腥气的异味——这种味道，他似乎在“午夜画廊”那些被污染物品附近隐约闻到过。

“这支笔，”克莱恩转向门口的艾琳娜·怀特，“赫伯特平时用吗？”

艾琳娜走过来，仔细看了看，摇头：“赫伯特习惯用基金会统一配发的黑曜石钢笔。这种羽毛笔……更像是用于某些特殊书写，比如调配特殊墨水抄写文献。我不确定他是否拥有这样一支笔。”

不是常用笔，笔尖有刮擦痕，尾羽有火烧痕迹，还沾染了极其微弱的、类似污染物的气息。赫伯特在死前，用这支笔做了什么？

克莱恩将羽毛笔小心地包好，放入随身携带的证物袋。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壁炉上。公寓有壁炉，但现在是夏季，并未使用。壁炉里很干净，只有少量灰烬。但他注意到，在灰烬的最底层，靠近炉膛内侧的地方，有几片没有完全烧尽的、边缘焦黑的碎纸片。

他蹲下身，用镊子小心地夹出那几片碎纸。纸片很脆，上面的字迹大部分已烧毁，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残缺的单词：

“……根须……缠绕……滋养……非……自愿……”

以及一个依稀可辨的、用红墨水画的、极其简单的符号——三条波浪线，中间贯穿一条竖线。

这个符号，克莱恩从未见过。但灵性直觉告诉他，这符号与赫伯特遗言中的“蠕动的根”有关，甚至可能与那页失效的祈祷文书、以及消失的护符都有联系。

他将碎纸片也收好。至此，现场能发现的异常点基本都掌握了：消失的晨曦护符、特殊的羽毛笔、壁炉内未烧尽的碎纸片及奇怪符号，以及赫伯特日志和遗书中隐晦的“阴影低语”、“蠕动的根”等描述。

“去‘静谧藏室’看看那页祈祷文书。”克莱恩对艾琳娜·怀特说。

艾琳娜点头：“车已经在楼下。不过，进入藏室需要理事长或至少两位理事的共同许可，并且有时间限制。我需要先联系。”

“没问题。”

离开赫伯特的公寓，坐进基金会安排的、窗帘紧闭的马车里，克莱恩沉默地看着窗外流逝的街景。阿蒙坐在他对面，姿态放松，仿佛刚才的调查只是一次寻常的午后散步。

“你怎么看？”克莱恩低声问。

“一个忠诚的‘黎明骑士’，在发现自己守护的圣物异常后，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按程序上报，同时在私人日志里记录下自己的不安和听到的‘低语’。”阿蒙不紧不慢地说，“他意识到问题可能不仅在于圣物本身，还在于基金会内部——‘金玫瑰下，不止阴影’。他可能发现了什么，或者预感到了什么，于是用那支特殊的羽毛笔记录了下来，画下了那个符号。然后，他取走了长期放在床头的、可能具有防护或记录功能的晨曦护符——要么是为了保护里面的信息，要么是护符本身已经因为某种原因失效或变得危险。最后，他在壁炉里试图销毁记录，但没能完全烧干净。紧接着，他就‘自杀’了。”

“你是说，他是被灭口？伪装成自杀？”

“现场太‘干净’了，干净得像教科书。”阿蒙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一个心智坚韧、信仰坚定的‘黎明骑士’，会因为工作失误而自杀？或许会极度自责，但选择死亡，并且如此‘完美’地布置现场？更可能的是，有人，或者某种力量，让他‘必须’自杀，并且帮他布置好了这一切。比如，某种强力的、难以察觉的精神暗示或操控，或者……以他在乎的东西为威胁。别忘了，他能发送那条警告，说明在死亡前一刻，他还有一定的自主意识。”

克莱恩皱眉：“基金会内部有内鬼？能瞒过理事长和其他理事，潜入‘静谧藏室’对圣物做手脚，还能逼死一位序列6的‘黎明骑士’？”

“或者，内鬼的层级，高到足以让赫伯特绝望，认为即使上报也无用，甚至可能引来更大灾祸，所以才用那种隐晦的方式留下警告。”阿蒙看向克莱恩，“而那个符号，那些‘蠕动的根’……听起来不像人类的手法，更像某种……寄生性的、缓慢侵蚀的力量。”

马车驶入一条僻静的林荫道，最终停在一栋外观毫不起眼、仿佛普通仓库的灰色建筑前。没有招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布满铆钉的钢铁大门。

“静谧藏室”到了。这里存放着金玫瑰基金会最核心、最危险的收藏。

克莱恩下车，感受着从建筑内部隐隐透出的、混杂而强大的灵性波动，其中似乎也夹杂着一丝不和谐的、冰冷的“空洞感”，与赫伯特公寓里感受到的类似。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证物袋。那几片碎纸，那个奇怪的符号，会是解开一切的关键吗？

而身边，阿蒙正抬头打量着这栋灰扑扑的建筑，单片眼镜后的眼睛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好奇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