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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冒险（第2页）

月光流泻，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粘在冰冷的地面上。

杨戬的视线在玉宸道人这几人之间缓缓移动，眼前这位玉宸道人身上迷雾重重，其言未必尽实，但至少此刻，他并未显露敌意，甚至隐隐与己方同处这诡异险境。

更重要的是，同门师弟们都在此。必须尽快弄清处境，找到出路或应对之法。

“既如此，或许是我等多虑。”杨戬声音沉稳，将质疑暂且按下：“眼下紧要的，是弄清此间虚实。这城池模样虽似泾阳，却处处透着诡异，绝非现世景象。我们需探查一番，或可寻得端倪，亦或找到……维持此地之人。”

他最后一句意有所指，目光扫过远处沉在迷蒙月色中的街巷。

玉宸道人从善如流，立刻接口，仿佛刚才的针锋相对从未发生：“杨戬小友所言极是！空谈无益，既来了这奇景之中，自当探寻一番。在下与元曦虽道微力薄，也愿随诸位一同探查，多个照应。”

他笑得毫无阴霾，仿佛真是结伴同游。

真是超绝松弛感。

“走吧。”杨戬当先迈步，选了一条看似通往城池中心的宽阔长街。

玉宸道人微微一笑，示意元曦跟上，自己也踱步随行。绛红的衣摆在死寂的空气中划过一道醒目的轨迹。

众人的身影融入前方更浓的阴影与月光交织的怪诞图景中。

金吒的状态很不稳定。

他频频陷入恍惚，意识如同断线的纸鸢，在现实与虚幻的边界飘摇。

好几次，都是走在身侧的玉宸道人及时伸手，稳稳扶住他的胳膊，才没让他一脚踏空或撞上什么。

那只手宽大，掌心传来的坚实的温度，奇异地抚平了金吒灵台深处无端的惊悸。

他抿紧唇，朝玉宸道人微微点头，后者只是回以温和了然的一瞥。

金吒精神状态的异常肉眼可见，而正是这份近乎病态的敏感，让他成了此刻最不可或缺的向导。

“……我能‘感觉’到，”金吒的声音有些低哑：“这个幻梦境……‘有些地方是‘静’的。但有些方向……”他闭了闭眼，指尖无意识地按着太阳穴：“有‘噩梦’的味道。很浓，在……蔓延。”

他说不清那具体是什么，无法用形状、声音或颜色描述。但那感觉本身却异常明确，如同黑暗中一根冰冷的手指，遥遥指向某个方位。

杨戬与玉宸道人对视一眼，又看向其他人。无需多言，探查那“噩梦”气味的源头，或许就是理解此地、乃至找到李玥寰的关键。

“谨慎靠近，”杨戬沉声道：“莫要深入，先探边缘。”

由金吒引路，众人收敛气息，朝着他感知中那不祥的方位缓缓移动。

越是靠近，周遭的景象便越发诡谲。

月光在这里似乎失去了均匀泼洒的力量，变得支离破碎，与深不见底的阴影犬牙交错。越来越多的“影子”开始在目力难及的黑暗深处游弋。它们没有确切的形态，时而拉长如蜿蜒的溪流，时而聚拢成不定型的团块，时而消散如被惊扰的烟雾。

这些影子并非实体，没有攻击的意图，甚至似乎对闯入者毫无兴趣。但它们的存在本身，就为这片空间灌注了令人窒息的“氛围”。

这里仿佛成了魑魅魍魉无声嬉戏的乐园，一切都朦胧，怪诞，但又肯定不是真实存在的景象，而是某种更深层、更可怖之物的……倒影，或预兆。

在噩梦的边缘，粘稠如幕的黑暗开始翻涌。

一道，又一道。

蹒跚的身影从中浮现，如同从深水底部缓慢上浮的残像。

他们的面容模糊，仿佛隔着一层动荡的水影；身形飘忽不定，好似风里将熄的残烛。

每一步都迟缓、滞重，踏在真实与虚幻的裂缝之间，裹挟着不属于活物的、绝对的寂静。

玉宸道人嘴角那抹惯常的、游刃有余的笑意，在看清来者的刹那骤然冰结。

元曦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手指倏地攥紧袖口，骨节泛白，脸上的血色褪得比此刻惨淡的月光更加彻底。

——是他们。

从这噩梦深处走出的，竟是那些早已陨落在封神杀劫之中的……

截教同门。